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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丰富的荒漠——访敦煌考古所所长刘永增

作者:超级管理员 来源: 日期:2013-12-31 9:51:48 人气:0 加入收藏 标签:荒漠 敦煌

    在杳无人烟的荒漠,有一片文化的宝藏,那里在一百多年前,吸引来了外国的猎奇者,中国人的罪人。在一个憨厚,却自认为狡猾的道士的手里,那些外国人搬走了一捆又一捆的经卷,一箱又一箱的宝藏。而我们当时的政府官员,却很自傲的认为,那些书写在经卷上的书法艺术,不如自己。
   不过,正因为这些经卷,这些壁画,这些洞窟,才让这片荒漠变得丰富而高贵。仿佛这沙漠的金黄,正好印证了她如黄金的耀眼,其实,她比黄金还要耀眼,还要宝贵。我所认识的刘永增先生,就是长期在这比黄金还要耀眼的地方,进行他的生活,他的学术,他的生命。
   刘先生是敦煌考古研究所的所长。在与刘先生相识之前,我早已知道刘先生是敦煌研究领域的专家,大名如雷贯耳。只是无缘得见,仅仅耳闻。后来,我通过北大、兰州大学考古领域的老师朋友的引见,几经周折,最后才用电邮发去了我的问候。

刘永增教授给明伦书院颁发《捐资敦煌壁画研究证书》

    与刘先生相识以后,才感觉到他的豪爽。听他说话,中气十足,笑声爽朗。大漠孤烟,长河落日,他的性情,他的样子,也真只有塞北大漠的粗犷才能与之适合。
   记得刚识先生那会儿,因为工作,我要去敦煌考察我们的文化考察路线。刘先生陪着我过火焰山,到罗布泊,三天走了一百多公里,而且总是在最前面,体力极好,让我望洋兴叹,自愧弗如。到晚上,刘先生也没说休息,又继续讲课,为大家讲授敦煌艺术。前人黄季刚,精力充沛,学问猛进。学者的精力,简直不得不令人折服。
   刘先生毕业于日本东京大学,所学专业是美术考古。天大的讽刺是,世界上最好的几个博物馆,最丰富的藏品,最珍贵的人类历史的记忆,统统在欧美。美国的大都会博物馆,英国的大英博物馆,法国的巴黎卢浮宫,这些博物馆,拥有着世界大部分的人文记忆。更为惊奇的是,美国大都会博物馆有一个苏州园林,小桥流水,原封原样。他们博物馆的丰富,正好映正了他国的悲哀与悲愤。文物流失海外,虽然无论处于一个什么样的状态与姿态,总是代表的中国文化。但民族的个人感情,却也总是难受,因为那毕竟是被动给予的。文物如此,文化同样也被外国代表。有个颇具影响力的误传:“敦煌在中国,敦煌学在日本。”刘先生所前往留学、从事的,就正是与我们有着误会的国家与专业。
   当年斯坦因到敦煌,装模作样的说自己是玄奘的信徒,忠实的粉丝,骗取王道士的信任。说是买走经卷,其实无异于欺骗。斯坦因“从王道士手中弄去了五大箱六百多卷佛经” ,但这不是结束,而仅仅是开始,大批部队马上到来。法国的伯希和、日本的大谷光瑞、橘瑞超、吉川小一郎,德国的勒考克,以及“最可恶的劫夺者”,美国的华尔纳……他们都从敦煌,这个大漠孤宝,掠走了人类的宝藏。
   而我们当时的中国人呢?
    王道士,出于对玄奘的信仰,一脸憨厚的样子,把经卷就这样拱手让人。但他好歹也做过一点儿,但不过是引狼入室,当地士绅要不极不重视,要么试图据为己有。后来到酒泉送给安肃道台廷栋,只可惜廷栋认为经卷上的书法还不如自己的字,很是轻视。 诚如寅恪公所言,“其发见之佳品,不流入于异国,即秘藏于私家。”,因而“敦煌者,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。” 直到后来,经过罗振玉、王国维、陈垣、陈寅恪他们的努力,敦煌才由一个地名升格成一个显学的名称——“敦煌学”。
   中国的士人,历来是心怀家国,心怀天下,尤其当面对凌乱和“伤心史”时,那种士大夫情怀更是尤为突出。因而每每跟刘先生谈到如许,他总会告诉我,“对敦煌学,必须是基于对敦煌学的热爱,并且是发自内心的,而不仅仅是出自职业化的责任心。”孔子说“知之者不如好之者,好之者不如乐知者”,三种不同程度的“知”,是三种不同境界的“行”,唯有乐知,才能无私,才能忘我。刘先生其余的不敢说,但仅论对敦煌学的热爱,刘先生自然是可以忘我,可以无私。他说他的乐趣,尽在“下洞子”(就是到洞窟中去)。他甚至略带骄傲地跟我说:“现在收藏热在全世界都很火爆,如果一幅画出自一千年以前,把它放到拍卖场,那一定是价值连城。要真论它的价值或者意义,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。但我每天在洞子里,所面对的数百幅敦煌壁画,每一幅都美轮美奂。如此生活,我夫复何求?!”每每说起,自豪与自得的样子,跃然脸上。夫子说,古之学者为己。宋儒说,学问贵在自得。这种自得之学,才是一个学者真正所追求的学问境界。整天耀武扬威,四处显摆,那不是学问,仅仅算是社会资本而已。不说士人,或者读书人,起码的连个学者都算不上。
    寅恪公之所谓“敦煌者,吾国学术之伤心史也。”国人开始并不对文物重视,就是今天,也大多因经济利益之可观而观之。但对于文化本身的关心与崇敬,却是少之又少。刘先生对这种现实,也是忧心忡忡。他经常会不经意间,流露出难为外人道的忧虑之情。因为国人对文化、艺术的认识不足,即使在今天同样也不如欧美、日韩,因而对这些的保护也就很有限。正如画家陈丹青所言,我们对艺术的保护,就是把他们搁在仓库,打包存放,没人可以看见,没地可以展览。刘先生也为此而奔波,四处募集资金,希望能够更好的保护这些千年遗物。
   文物,是文化的载体,是文化具象的表达与呈现。任何复杂,繁复,灿烂的文化,它也一定有所谓的载体。当几千年的东西摆在我们面前时,它无需多言,我们只需静心澄澈,细细的感受它的千年气场,它自会为你讲述它的故事。


明伦书院魏东林执笔于2009年5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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